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著細雨、訴著細語的吳哥城(巴孔寺)

 

觀光是柬埔寨重要的收入來源,因此每天在景區大門口,都會有人上車檢查門票,到各個景點也須出示門票,皆有專人在入口處查驗。柬埔寨境內地形,絕大數是平原,因此不須要登大山、坐纜車,可能旅遊巴士開著開著,側邊立刻就有巨大的神塔映入眼廉(但要爬上去,可就累囉!)。整個區內幾乎都是紅土,沒有柏油路,一下雨,立刻變泥地,道路兩旁則聳立著高大的樹林或熱帶植物,熱帶原始的感覺,相當濃烈

 

 

    
往神廟(塔普倫寺)的路

 

 

大吳哥城內道路

 

 

經過近千年的風吹日曬,現在神殿的顏色,幾乎都已褪回岩石原色,但若仔細勘察,就會發現在有些角落,仍可辨識出紅色的殘留痕跡。根據周達觀的描述,在當時,這些神殿可是漂亮的咧,甚至「飾之以金」地金碧輝煌。

 

 

  神殿的紅色殘跡

 

在巴孔寺時,剛好鄰近一間佛寺正在裝修,屋簷下的兩位扶持天人,一個已經上完漆,顏色鮮豔,另一個尚在水泥模階段(黑白狀態),剛好成為一個對比的現成例子,讓我可以推想當時這些神殿,在吳哥的極盛期,應該都是色彩綺豔、「閃閃動人」的。哇~~ 那是何等壯麗光景啊!難怪元朝會派周達觀前來一探虛實,如此國力豈能小歔?

 

 

 

 

屋簷下的兩位扶持天人,恰成一個推想case

 

 

只是生活水準如此富庶,而且吳哥城離國界太近,自然也容易惹來鄰國覬覦。根據目前所知的資料,不管從石碑解讀出的歷史,或從神殿壁面的雕刻,都可看出吳哥城與週遭國家征戰不斷。簡單地說,鄰國強盛時侵略吳哥,週遭國家相對弱時,又被柬埔寨攻佔:交鋒對象包括:占婆人、安南人以及來自不同體系的泰人,甚至連中國的南宋軍隊也來插一腳。凡此種種,都在石雕上留下活生生的印記:騎兵戰車的劍拔弩張、箭來茅去的肉搏廝殺、受傷的士兵掉入湖水裏,被鱷魚吞噬     

 

 

 

敘述戰爭的牆面雕刻

 

 

 

在 眾多的戰役中,吳哥城曾三次淪陷,也三次光復。最有功績的,莫若蘇利耶跋摩二世與闍耶跋摩七世,而這兩位君主也是分別建造小吳哥與大吳哥的兩位國王,前者 信仰毗濕奴神;後者則為大乘佛教。但不論其宗教的差別,他們的目的都是一樣的:將自己轉化成神或菩薩的化身,運用「神格化」~~ 崇高且不容懷疑,以便鞏固政權,方便駕馭臣民、穩坐江山。

 

尤其闍耶跋摩七世登基時,已是56歲 的高齡,頂著大敗占婆、復興國土的明君光環,他建造了大量的神殿,但過多的建設支出,與經年戰爭洗禮,使人民生活日益困難,到晚期時,百姓已經怨聲載道, 繼位者為平息民怨,遂將國教改為婆羅門教,並也毀滅部份佛像。但婆羅門教中,貴族與僧侶是特殊階級,享受著種種特權,這種高高在上、獨佔社會資源的狀況, 人民自然不怎麼領情。這使主張儉約、與民親近的小乘佛教(上座部佛教),從而興起,一直到現在,柬埔寨上下,還是普遍信仰小乘佛教。

 

 

 
被刻意挖除佛像的石柱(將軍廟)

 

 

頻仍的戰爭來來往往,對國家的資源、人口、財力耗損甚大。灌溉水利工程也因戰爭和建造大規模的廟宇而失修,這很可能使吳哥暴露在無力抵抗洪水與維持正常農作的狀況下,使人們無可奈何放棄了吳哥城。根據出土的石碑得知,在16世紀(約1577~1578年間),柬人其實曾經回去過吳哥城,也做過部分的整理修復,但子孫們可能已沒有能力,去好好整頓規模這麼龐大的神殿群了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清晨六點半的佛教僧侶(小吳哥)

 

 

 

 風騷六百年~~ 在這些重重宮闈內,有著王位爭奪的鬩牆故事、大臣們權力的勾心鬥角,後宮佳麗為爭寵的崢嶸心機。不論古今中外,歷史總是不斷上演著同樣的故事,只不過,年代不同、種族不同罷了。

 

荒廢四百年~~ 本 是捍衛神殿的威武石像,頭顱被硬生生刴下盜賣,崇高的神廟也不敵歲月摧折,裂痕累累、毀壞傾倒。在此,世事無常是最好驗證。堅硬如石,況且如此,何況我們 血肉之軀?人類的壽命,不過數十載,很快就捲入滾滾時間長流,煙灰淹滅。死亡之後,再經過個數十年,誰又記得誰?這些我們自以為,能做為「永遠紀念」的觀 光相片,何嘗不是脆弱不堪?猶如幻影一場?只是我們都不願去深思這些,覺得沉重、覺得遙遠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大吳哥南大門被「砍頭」的石像

 

 

 

        九月底,仍是柬埔寨的雨季,陽光與雨絲交替著。

當晴日高掛時,神殿的熠熠光芒,常叫人驚豔不已;但我比較偏愛綿綿雨中的吳哥,熱帶植物與紅黃泥土,在空氣發出一種特殊的氣息,微涼的溫度與濕潤的空氣,散發著幾分慵懶,這是吳哥專屬的古城質感,也總讓我覺得,這是座「活」的城市 ~~ 祂有祂的心情。

 

 

 

 

陽光下的荳蔻寺,如黃金閃耀著熠熠光芒

 

 

 

 

雨中的神殿,散發著吳哥專屬的古城質感

 

 

 

 

就像那天走上巴孔寺,雨就開始下了。

我撐著傘,緩緩走上台階,到了第三層,隨即繞到後方,刻意地把吵雜的觀光客,留在我的背後。

 

不知從那兒冒出兩個小女生,有十來歲了吧!突然往我手指套上,她們DIY的花戒指,然後態度很客氣地用英語,說可否有美金一元的小費,也很不貪心地用手勢表示:兩人(兩個戒指)一起(一共)一塊錢。我忍不住莞爾,這麼小就會用「置入性行銷」,若長大了,到資本主義的社會裏作生意,絕對是女強人。

 

置入行銷的戒指( 因爬下神殿掉了一個戒心 )

 

為了讓她們知道,這招可不是次次都管用,我故意先拿出一個台灣的鳳梨酥,她們難掩一臉的驚愕與一絲失望,接著我哈哈大笑,再拿出一塊美金,鈔票與鳳梨酥疊在一起,對她們說「Both share together, OK?」她們好高興地接過去,連聲Thank you  !! ,然後像一陣風般,又快速消失在傾頹的石塊之中。

 

 

        小女生走了,雨就開始變大了。

 

         隨著雨越大,觀光客聲音也幾乎聽不到了,因為雨的滋潤,綠色的樹、綠色的草地,越顯著油亮盎然。我撐傘佇立雨中,腳下踩著千年板石,地雷受害者奏的樂音, 依依呀呀地透過悶溼的空氣,向我襲來一波又一波的千年孤寂。雨勢越來越大,肥粗卻稀落的雨,不管落在石牆上的,石面上的、我的傘上的,竟然都打出「啪啪」 的聲音,我拿出相機,悄悄錄下這份有些消沉的畫面。

 

    在巴孔寺錄下的畫面(啪啪聲為雨聲)

 

 

        或許神殿最孤寂的時候,不是被淹沒在漫漫的叢林之中,而是在吵鬧觀光客的背後,夾在雨中所發出輕輕的嘆息。就像我當時派駐上海時,獨自在飯店房間內寫報告不孤單,在食客滿滿的餐廳內、在一片上海方言的聲浪裏,一個人默默吃飯,才叫人心酸。

 

      走下神殿,跟領隊與團員講了這個「戒指插曲」,在大家一陣零零落落的評論後,我決定把這兩枚戒指,放在神殿的石牆上,回獻給當地的諸神們,希望諸神們護佑這些可愛的子民吧!

 

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「虛空有盡,我願無窮,情與無情,同圓種智。」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 Shiba合十

 

 

 

 

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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